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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羅依斯?jié)M繼續(xù)說；選好的胡豆種就從她的手里一粒一粒地脫離開來

    “我爸爸在牧場幫人家放牧一年才掙3000塊，如果跑丟了牛羊，我們就要虧本的，我們家又沒有其他收入

    ”　　“哦

    ”我把另外一些話壓在心頭，才說：“你爸爸回來都不和你媽媽見面么？他馬上就走了

    ”　　羅依斯?jié)M的手停頓了片刻，然后她看著我，忽又掩面而笑

    “他們已經(jīng)見過面了，我媽媽在地里看菜苗，我爸爸路過那里，他們就見面了

    ”　　“你喜歡女娃娃還是男娃娃？”短暫的沉默后，她問我

    我愣了一下，說：“我還沒有生孩子

    ”馬上又覺得不妥當(dāng)，繼續(xù)補(bǔ)充：“我都喜歡，我覺得都是一樣的

    ”　　“他們都喜歡男娃娃，但是我喜歡女娃娃，女娃娃貼媽一些

    可惜我們這里女娃娃和男娃娃的地位不平等，男的好耍，女的受累

    ”她頓了一下，又說：“這是歷史規(guī)律，改變不了的

    就像現(xiàn)在，第二天白天要做的事，我們女的頭天晚上就要準(zhǔn)備好，但是他們男的從來都不管……”　　我無言以對

    只好岔開話題，問：“你平時(shí)有什么愛好？”“我最喜歡看電視了

    每天晚上我都要把電視看完了才睡覺

    ”她的興致陡然增高了，“我還拍過電視的，《塵埃落定》，你看過沒有？”　　“看過的，《塵埃落定》我看過的，就是你們馬爾康阿來寫的小說改編的，小說和電視都好看

    ”我說，“你在里面演的什么角色？”　　“我是里面的群眾演員，演的一個(gè)丫鬟

    ”她的面色隨之黯淡了

    “可惜我在電視里沒有看到我，我在電視里看了兩遍，都沒有看到我……”　　離開西索的時(shí)候，我再一次和25歲的羅依斯?jié)M迎面相遇

    我們零散的腳步，在錯(cuò)落的石梯上叩出細(xì)碎的聲響，更顯得西索清晨的寧靜

    彼時(shí)，她橫捏著一枝樹椏，另一頭牽著的，就是她6歲的兒子

    忽然，她的兒子丟開樹椏，兀自跑開了

    她在后面慢追了兩步，又喊一聲，就停下來，背轉(zhuǎn)身看著我們，低下頭笑了

    　　我們繼續(xù)往下走

    羅依斯?jié)M的笑聲，又在我們的身后彌漫開來

    我轉(zhuǎn)過頭去，才看見她的兒子又跑了回來，纏繞在她的身邊

    光線一絲一絲地明亮起來，羅依斯?jié)M倚墻而立，復(fù)又蹲下去，跟旁邊一個(gè)女子，又說又笑

    似乎在一瞬間，隨著錯(cuò)落的石梯逐漸上升的巷子，都成了羅依斯?jié)M的陪襯

    　　記得第一次和羅依斯?jié)M迎面相遇，也是在這條巷子

    惟一不同的是背景，那是暮色四合的黃昏，萬物都顯得柔和，她的背影，頃刻間就生動(dòng)起來

    　　是的，羅依斯?jié)M是我在西索見過的最美的女人

    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　永遠(yuǎn)不說再見　　3天后，從紅原到小金，我們又駕車經(jīng)過卓克基

    一路我都在昏睡，但我醒來的正是時(shí)候，車子剛剛拐過一個(gè)彎口，西索藏寨便立在了我的面前

    彼時(shí)殘陽如血，涼意襲人

    這是否正暗合了離人的心緒？　　但我不認(rèn)為我是離人

    就算我永不再來，我和它們，也只是暫別

    　　我承認(rèn)，時(shí)間總是無情

    但它最多只可以使我老去，我記憶的底片，卻永不褪色

    我堅(jiān)信，在時(shí)間洶涌的背后，西索清晨和黃昏，其間的人人事事，終將在我波光粼粼的記憶河流里，慢慢蘇醒，溫暖我未及的旅程……

    母親在麥子成熟的季節(jié)總會(huì)坐立不安，在麥子開花和叫嚷的日子里，在收割機(jī)轟鳴著開過原野和道路的時(shí)候，我可以感受得到她的憂郁

    我質(zhì)疑難道是天公蓄意讓南國之山水，試驗(yàn)塞北的雪地之春

    那然而冰上凍結(jié)，雪上加雪，鳥無影、獸無跡

    除去一時(shí)一刻風(fēng)雪的嘶鳴，地面上簡直尋不到一絲的綠黛青茵

     21、有兩種階段你必須度過：難過的事情找不到人傾訴;開心的事情找不到人分享

    　　盼望的日益熱切，是在工作后

    有了自己的家室，雖不華麗，卻也溫馨

    能遮風(fēng)避雨，也能安身立命

    下班歸來，有溫溫的熱水，洗去垢在身體上的塵埃

    天氣暑熱了，也有呼呼的電扇，拂凈附在臉額間的汗息

    而到夜深人靜，我也能安然端坐，在一窗燈火下，品啜著漫漶的綠茶，展讀可意的書卷；或者在“翡翠”、“五牛”的裊裊煙霧中，揮筆記錄我在這世間的行跡與夢痕

    生活待我不薄──但是，每當(dāng)望著那鴿籠般逼仄的空間，我總是情不自禁地要透過時(shí)間的幽谷，去想望我幻夢中的那座庭院，和那庭院中的安靜閑適