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也曾問過父親母親,從基層領(lǐng)導(dǎo)職務(wù)上退下來的父親這樣回答:“怕是不怕,但人都不想死,我這大半輩子靠自己奮斗有了今天,在職時無愧于老百姓,退休了只希望能看到你們有出息,一家人共享天倫之樂
”母親則說“怕死的人沒出息,怕什么,我不怕,只要你和你哥好好的,我就放心了
”
于是,這幾天,愛人頻繁往返“騰飛裝飾商店”退磚、買磚
我家需要的地面磚,卻被告知那個顏色、批次的已經(jīng)無貨,只能配上顏色相類似的磚
我深惡痛絕之余,也只能這樣將就
值得安慰的是我們自己量衛(wèi)生間的地面面積,計(jì)算出需要購買的防滑瓷磚,施工后卻一塊未剩,連瓦工都為這樣精確的預(yù)計(jì)而嘖嘖贊嘆
/> 爺爺說:牛在草原上吃草,牛很小;牛走進(jìn)牛圈,牛很大
那是因?yàn)閾Q了背景
————題記 一 鄉(xiāng)村的秋天是很迷人的
我是農(nóng)民,看慣了天高云淡,也經(jīng)常帶月荷鋤
黃昏的時候,我從飄著豆香的田野走過,腳步踩在新翻的土地上,柔軟、溫馨
誰家點(diǎn)起了野火,野火里有豐收的味道,這個我很熟悉
從麥苗返青到玉米播種,從地瓜培秧到棉花吐絮,我都把雙腳狠狠地插在這塊土地上,勞作是付出,也是快樂,我熟知一年中所有的風(fēng)的味道,也知道所有的雨的溫度,這一切都屬于我
天有些涼,抬頭,一群大雁從天空飛過,我把夾衣披在了身上
回家了,西邊的晚霞每天都這樣絢爛,塘邊的蘆葦也被染成了金黃色,透過蘆葦,我就能看到自家的紅磚瓦房,那是我和幾個伙計(jì)親手壘起來的,為的是迎娶我的賢惠的妻子
后來,我在院子里栽了幾棵槐樹,種了一架葡萄,妻子養(yǎng)了一群小雞,葡萄掛果了,雞也開始下蛋,我的兒子也降生了,小院子多了一行行小腳印和一串串笑聲
那是我的狗吧,從夕陽中跑了出來
這家伙很聰明,不管它呆在什么地方,只要我一動身,它總能及時趕到,影子般的隨我沿著塘邊慢慢往回走,再熟悉的路,他也不忘隔一段撒上一泡尿,就好像我時時都要望望小院,不然它會突然消失一樣
村邊的鄉(xiāng)場上堆滿了豆棵和玉米稈,蟋蟀已經(jīng)迫不及待的唱起了夜曲,還是童年的那一首吧,收麥子的季節(jié),我守夜,它們就唱歌,暖烘烘的夏日也就變得清涼無比,這些小家伙,真是天生的妙物,貼心貼肺的
是誰牽著牛走了過來,手里還拿著一捆青草,天涼了
草也開始枯萎、變黃,牛們的美食節(jié)過去了,那些主人們把夏天積攢的干草垛成垛,每次薅出一些,再加些麥秸稈,用鍘刀鍘碎了,拌上些麥麩,就是牛兒們整個冬季不錯的美餐
一進(jìn)家門,牛就會看到滿樹纏繞的金黃的玉米,滿地鋪散著的帶著新鮮泥土的花生,紅紅的地瓜,綠綠的芝麻稈,黑黑的豆莢,當(dāng)然,屋里還有看不見的滿囤的小麥,牛喜歡,人也喜歡
等到麥種入地,他們都可以袖著手或者靠著墻根曬太陽了,那可是我們農(nóng)民一年中最悠閑的日子
我們吃晚飯的時候,月亮已經(jīng)高高掛在天上了,很靜
誰家的老人咳嗽了一聲,被秋夜放大了許多,回蕩在鄉(xiāng)村的上空,誰家的孩子哭了起來,能聽見母親的呵斥或者哄勸聲,清晰、透明
然后是狗叫,誰家的小子從學(xué)校回來了,由于貪玩,忘記了時間,但因?yàn)閾斓搅艘话宴牭叮胰艘簿筒欢嗾f什么了,催促趕緊吃飯
飯后,我陪兒子做了會游戲,倚在床上抽了一顆煙,就把妻子摟在懷中,輕輕地對她說:天雖涼了,可也不能荒了地
二 半年來,第一次,我看到了傍晚的太陽
小區(qū)的草地很美,清翠翠的,像我們老家剛出的麥苗,只是我聽不到蟋蟀的叫聲
剛幫一家人把房屋粉刷了一遍,他們給了我五十塊錢,還在小區(qū)的商店里給我買了三個饅頭和幾根香腸,然后遞給我一瓶已經(jīng)喝了一小半的礦泉水
把墻刷子往旁邊一放,我就開始蹲在地上吃飯
我喜歡蹲著吃飯,我是農(nóng)民
進(jìn)城后,他們都叫我民工
我的背后是層層的高樓,粉紅色的,淡黃色的,潔白的,墨綠的,一塵不染,這些高樓的衣服都比我穿的漂亮,我的衣服沒有形狀,也沒有具體的顏色,唯一的作用是遮羞和保暖,我也不愿去洗,因?yàn)橄匆蚕床桓蓛?/p>
大街上到處是汽車,行人,汽車也是五顏六色,城市人個個衣著光鮮,甚至就連鞋上也不允許有半點(diǎn)的灰塵,他們身上背的,手里提的不是墻刷子,也不是鐮刀,而是各種各樣的皮包,據(jù)說一個就要好幾百,是我們的刷子或鐮刀幾十倍的價(jià)錢
在城市里匆匆的行走中,我是唯一靜止的人,同時,還有將要擠進(jìn)樓縫里的夕陽
誰家的女人陪著小狗出來散步,小狗穿著一身唐裝,像極了戲臺上的某位演員,女人的頭發(fā)是高聳的古典式,還有一部分卷起來,像一棵沒經(jīng)過修剪長毛了的刺棗樹
她向我瞥了一眼,就再也不愿多浪費(fèi)一點(diǎn)眼神,依舊高昂著頭走路
小狗向我跑了過來,我掰了一小截香腸給它,它搖著尾巴飛快地把嘴湊上去
“玲玲,過來!那東西太臟”我聽到一句突然的叫喊,接著迎接到那女人怒目而視的眼睛,“你也配喂它,鄉(xiāng)下老巴子
” 西邊的天怎么那么紅啊,那些云像血一樣
我手中拿著的礦泉水傾斜了,慢慢流著,我沒有絲毫的察覺,只在那里呆呆的坐著
一家家房間的燈亮了起來,一處處的飯的香甜和著閃爍的霓虹燈,在城市的傍晚匯成一幅迷離眩目的圖畫
在這樣的城市中,哪里是我的立身之地呢?一些人,和我有著同樣的面孔,同樣的身份,與我擠在一條臭水河邊的工棚里,冬天透風(fēng),夏季漏雨,房間永遠(yuǎn)都是昏暗
哪里無論白天還是晚上都會交織著汗的臭、廉價(jià)紙煙的澀、潮濕被褥的酸腐,和許多人莫名其妙的不斷咳嗽
沒有多余的錢去享受舒服的居住和睡眠,城市的土地是架空的高塔,他們出賣空間,不為耕種,只為著自己建立起豪華的紀(jì)念,兩腳踩空,我茫然無措
不用多想,我的鄉(xiāng)村已經(jīng)變得荒涼無比,鄉(xiāng)村的荒涼映襯著城市的繁華,財(cái)富的光彩遮住了土地灰暗的顏色
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,我厭惡那些黑乎乎的土地,兒子也開始給我索要更多的金錢,沒辦法,我隨著涌動的人潮,擠進(jìn)火車,擠進(jìn)城市
四十歲的中年男人,有的是忍耐和力氣
曾經(jīng)在一個城市邊緣的煤礦上班,我不怕吃苦,就想掙錢,也喜歡礦上不長時間就要燃放的美麗的焰火
但當(dāng)我知道那是因?yàn)榈V上死了人,他們沖晦氣時,我眼中的焰火就變成了惡魔,我又開始了新的漂泊,新的焦躁不安
建筑工,裝修工,管道工,電焊工,對我來說都是一樣的,一樣的沒日沒夜,沒輕沒重,更主要的,沒有金錢的保證
城市中,我只能吃到最簡單的食物,穿最骯臟的衣服,干最繁重的體力活,在城市的背景下,我已經(jīng)成了被耗空能量的機(jī)器,最后成了廢品,成了垃圾,成了城市最丑陋的人
華燈初上,一個城市流光溢彩,我想回家
想到家,我就禁不住要流眼淚,但最后還是止住了,咽下了最后一口饅頭,喝完最后一滴水,然后給遠(yuǎn)在家中的妻子打電話
妻子說,你要保重,她在家很好,就是住進(jìn)剛蓋的小樓后,覺得有些空
回工棚的時候,街邊幾個濃妝艷抹的女人在游蕩,我回過頭:“土地用過頭了,墑情就不好了
” 三 初中的時候?qū)W過一篇課文,講的是孔子的故事,名字叫《兩小兒辯日》,他們在爭論,一天中太陽到底什么時候大,什么時候小
其中一個說:“我以日始出時去人近,而日中時遠(yuǎn)也
”
咱們都有天性,以是相互辭讓一點(diǎn)
賣小菜是非常辛苦的工作
起初,總是在我們睡得正香的時候,院子里就響起嘈雜聲,三輪車呀,搖水啊,拖東西等等,天色未亮,也分不清是什么時間
原來他們必須每天在深夜或凌晨去批菜,菜拉回來了還得清理、泡水,又沒有固定的時間,因?yàn)槟切┤ダッ魅ヅd義等各地拖菜的車輛來回是沒有確定時間的,有時12點(diǎn),有時2點(diǎn)、3點(diǎn)不等,只能完全憑經(jīng)驗(yàn)去調(diào)試自己的鬧鐘,當(dāng)然,是寧可早不能遲的
去早了就等久些,去晚了菜就搶光了,這一天也就沒活干了
有次他們按往常時間去,可車還沒來,便先回去歇息,卻又合不上眼,只好再去,可這時才發(fā)現(xiàn),車上的菜已經(jīng)被搶光了,許是他們剛回去車就來了