及至見面,才發現它非常冷靜,冷靜得令人暈眩,讓人不寒而栗
在烏云般堆積的大山間,它沉著而鎮靜地由北向南流著,流著,不動聲色地向著大山慢慢逼近
大山被它的冷靜所嚇住了,向兩邊傾斜,傾斜,露出了頭頂一線光明
但是,我們也不得不承認,在雞身上,有許多人類都趕不上的地方
布谷鳥有許多種,有一種從早春就開始叫了,在門前的大椿樹上,“咕咕,咕咕”,想起來叫兩聲,懶洋洋的,讓人產生春困的感覺
麥子剛秀穗,另一種布谷鳥就來了,它的叫聲是“快黃快熟,快黃快熟”,白天或是夜晚,從遠處飛來,在天空劃過,扔下幾句“快黃快熟”,一掠而過,又飛到遠處的山林里,一聲一聲,催著麥子快熟
等到麥子黃梢,快黃快熟就飛走了,又到其它地方忙去了
我們這里人把它的叫聲翻譯過來,是“快黃快熟,老婆放牛
媳婦攢腳,蒜苔泡饃!”意思是,麥熟了,天忙了,青壯勞力都要干重活了,讓老婆婆去放牛吧,年輕婦女也該把纏著的小腳收拾利索,準備下地干活;而這時,正是蒜苗抽苔的時候,做飯就用蒜苔泡饃吧
小時候經常聽大人這樣講,并且越聽越象
還有一種布谷,當地人叫它“王崗鳥”,從春到夏,每當夜晚,總能聽到遠處的山林里,傳來一聲聲“王崗哥,等等我”的叫聲,綿遠,悠長,含著無盡的悲傷
這里面牽著一個民間故事,說的是后娘,給一親一疏兩個兒子,各人一把麻籽,讓他們到山上種
說,誰種的麻出來,誰回家
出不來,不能回家
兩個兒子走在路上,嘗吃麻籽
弟弟說,哥,你這麻籽咋恁好吃呢,咱倆換換吧
就換,誰知后娘給老大,即不親兒子的麻籽是煮熟的
換了以后,哥哥種的麻出來了,弟弟種的出不來,不能回家
后來就死在山上,化成一只鳥,整天喊著哥哥的名字,“王崗哥,等等我”
其實這只是老百姓善惡因果思想的一種反應罷了
室內有透過玻璃窗散落在地層帶著霧蒙蒙的微漠陽光
又見炊煙,又見村落